扶桑讷讷无言,澹台折玉紧接着道:“彼之蜜糖,吾之砒礵。古往今来,无数人为了那个至尊之位争得头破血流,搅得天下大乱,可我从来都不想要,是命运将我一步一步推上了那个位置。权力带给我的不是快乐,而是无尽的痛苦,我既不想成就什么宏图霸业,也不想做什么孤家寡人,我只想做个凡夫俗子,和心爱之人相依相伴,混迹红尘,唯此而已。所以我不单单是为了你,更是为了我自己,我为了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而付诸努力,又怎么会后悔?”
扶桑依稀记得他曾对自己说过,他年少时就不想做太子,是他的父亲和舅舅硬把他按在了那个位置上。
扶桑豁然开朗,他注视着澹台折玉的眼眸,话音轻软而坚定:“好,我等你,不管是三年、五年还是十年,我都等你。”
澹台折玉情难自禁,低头吻上扶桑的唇,一触即分,扶桑甚至还来不及感受他唇上的温度。
见扶桑似乎有些失望,澹台折玉又蜻蜓点水般亲了他一下,才道:“你尚在病中,需得静养,我好不容易才忍住不亲你。”
扶桑疑惑道:“我病了吗?我……”
记忆骤然回笼,恍惚间,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好像重新降临,扶桑霎时抖如筛糠,颤声道:“玉郎,我怀了你的孩子……孩子,我们的孩子……”
他试图去摸自己的肚子,澹台折玉急忙抓住那只手,沉声安慰:“孩子没事,他很好,你别激动。”
“真的吗?太好了,太好了……”扶桑喜极而泣,情潮翻涌难以平复,语无伦次道:“玉郎,我们有了一个孩子……我原本想瞒住你的,我怕……我怕这个孩子跟你扯上关系,我怕那些人会加害他……玉郎,你要保护我们的孩子,不要让任何人伤害他,求求你,求求你……”
澹台折玉的心被扶桑哭疼了、哭乱了,他小心翼翼地把扶桑瘦骨嶙峋的身体拢在怀中,强自平静道:“你放心,我会的,我会拼尽一切护住你和孩子,谁都不能伤害你们,谁都不能。”
大悲大喜之下,本就衰弱的精神迅速消耗殆尽,眼泪尚未流干,扶桑就昏睡过去。
那些纠缠他许久的梦魇全都烟消云散,这回他睡得十分安稳,犹如回到了母亲的怀抱。
再醒来时,那种迷迷蒙蒙的感觉消失了,眼睛看得清楚,耳朵听得清楚,身上也有了一点力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