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云谏抱着不省人事的扶桑,沉声道:“拿上那只铜瓿,跟我走。”
从扶桑离开客栈,都云谏就一路尾随, 跟着他去了驿站、去了车行,又跟着他和柳棠时来到此处。
都云谏没看过扶桑写的那封信, 但他问过去寄信的徐子望,收信人的姓名是赵行检, 此人乃是太医院左院判, 也是扶桑的师父。
显而易见,扶桑从驿站取出来的这只铜瓿是赵行检从京城寄过来的, 里面装的大概是药,而且这药很可能是用在太子身上的。如此重要的东西,当然不能落下。
柳棠时抱着铜瓿,跟在都云谏身后。
巷道狭窄,都云谏横抱着扶桑多有不便,走了一段, 在柳棠时的帮助下改成了背。
“都将军,”柳棠时试探着开口, “方才我和扶桑说的那些话,你听到了多少?”
“一字不落,”都云谏道,“全都听到了。”
柳棠时心头一窒。
都云谏厌恶阉人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,如今扶桑对太子的非分之想又被他知晓,他定会视扶桑为眼中钉、肉中刺,刁难磋磨倒还是其次,他若真发起狠来,要了扶桑的命都是有可能的——都云谏出身高贵,又是杀人不眨眼的武将,一个小太监的命对他来说比蝼蚁还贱。
不,不对。
那么厌恶阉人的都云谏,此刻正在背着扶桑。难道真如扶桑所说,他现在成了太子的心腹,就连都云谏都不得不忍着对阉人的厌恶善待他?倘若真是如此,就算扶桑想走,恐怕太子也不会放人。
柳棠时心里千回百转,一时间不敢作声了。
他们沿着原路返回,即将走到巷子尽头时,一个五短三粗的灰衣男子直冲过来,待看清扶桑的脸,他横眉怒目道:“你们是什么人?!”
都云谏和柳棠时都识得此人,正是车夫随更。
约莫两刻钟前,随更从车行出来,扶桑却不见了踪影,附近被他找了个遍却一无所获,无奈之下,他打算先回客栈,恰在此时瞥见了巷子里的人影,冲过来一瞧,竟真是扶桑。
背着扶桑的那个男子一看就不好惹,随更心生畏怯,却没有退缩,故作强悍地发出质问。
“你不必紧张,”都云谏淡声道,“我们是扶桑的朋友,他不适晕倒,我现下正要送他回鸿泰客栈,你若不信,可随我们一同前往。”
对方知道扶桑的名字,也知道扶桑住在哪家客栈,随更将信将疑:“你们真是扶桑的朋友?”